秦宓(?-226年),字子敕,益州广汉郡绵竹县(今四川绵竹市)人。汉末三国时期益州名士、学者、辩士,先为隐士、后投刘备(从未效力过刘璋),逐为蜀汉重臣。

西蜀大司农秦宓(影视剧照)
秦宓年轻时就很有才学、擅长舌辩,州郡长官多次想征召他,他总是称有病而不去,一直在家乡“隐居”读书。
汉中平五年(188),朝廷任命刘焉出任益州牧,秦宓曾上书刘焉,举荐蜀中著名大儒学者任安。
兴平元年(194年),刘焉因逝子之痛(长子刘范、次子刘诞在长安,均因密谋诛杀国贼李?,事泄被杀),又逢绵竹城中大火,在迁治成都后背疽发作逝世。益州帐下司马赵韪、治中从事王商等人认为刘焉幼子刘璋温仁(方便利用和控制),于是跳过三子刘瑁而推举刘璋继掌益州。
王商扶立刘璋后,因为秦宓与他同为广汉郡人,于是想请秦宓出山。他写信说:“贫贱困苦,何时可以度完这样的人生!卞和抱玉向世人炫耀,你应该来一趟,与州牧(刘璋)见见面。”秦宓则回信拒绝。

秦宓长期为隐士(漫画)
梓潼郡人李权(蜀汉中期重臣李福之父)出身益州著名豪强梓潼李氏,他想曾向秦宓借《战国策》阅看。秦宓说:“战国合纵连横攻战不已,读它有何用?”李权说:“孔子、严遵,汇聚众书,写成《春秋》、《老子指归》,所以海以汇合百川为阔大,君子以广博闻见为宏大。”
秦宓答复说:“书籍除正史和周朝文献外,仲尼一概不采收;道法除崇尚虚无自然外,君平一律不推演。大海因接受泥沙而淤积,每年都要荡涤清除;君子固然要广博见闻,但不符礼仪则不以观看。这《战国策》反复记载阐明张仪、苏秦的谋略权术,杀人而让自己生存,害人来保护自己,这是圣贤经典所憎恶的东西。”

辩才无双的秦宓(漫画)
“故此孔子发愤著作《春秋》,以堂堂正正地阐述圣贤大道,又制定《孝经》,广泛地宣扬仁义道德。防微杜渐,抑恶于萌,所以老子主张要在祸患发生之前就把它消除于萌动状态之中,的确如此啊!商汤是位大圣人,因为看到郊野之鱼就发生了沉溺打猎的过失;鲁定公本是一位贤君,因观看美女歌舞就荒废了朝政,诸如此类的人和事,数不胜数。”
“所以,道家道法有言:‘不可见那你想得到的东西,免得你的思想受到惑乱。’因此天地纯正守一,日月正而光明,其光正直有如箭矢,这正是君子所应效仿的。《洪范》记载灾异,往往由人的言行声貌引发,与《战国策》中奸诈权谋有何相干之处?”由此可见,秦宓是个坚定的儒学家、兼取道家,对纵横家学颇为不耻。

秦宓不喜纵横学(画像)
又有人委婉批评秦宓说:“你想自比巢父、许由、商山四皓(都是著名隐士),为什么又有意地宣扬自己的辞藻文采、表露自己的奇瑰才能呢?”秦宓回答说:“我的文章不能尽言,言不能尽意,有什么文采辞藻可宣扬呢?圣贤六经因其文采而传诵历代,君子以礼乐教化为美德,辞藻文采又有什么妨害!以我的愚笨,尚且以革子成(即卫国大夫棘子成)反对文采的过失为耻,何况那些比我贤能的人呢!”
后来,王商为蜀中著名前代学者严遵(字君平)、李弘(字元仲)建立祠庙,秦宓心里反对此事,于是写信给王商。信里批评他颠倒本末,像扬雄和司马相如那样的集大成者都没有建立祠庙、撰定铭文,却给不如他们的人去做这种事。

秦宓建议为扬雄、司马相如立庙(画像)
建安十九年(214年)夏,刘备平定益州,他所任广汉太守为夏侯纂请出秦宓任师友祭酒(佐吏之首),并尊其为仲父。据说,夏侯纂为请秦宓出仕,三造其门,故秦宓故宅又以“三造亭”为名。有一次,秦宓有病躺在家中,夏侯纂领着功曹古朴、主簿王普,带着酒食前往秦宓家宴饮交谈,他依然躺在床上。
夏侯纂为了缓和气氛,故意和古朴等人谈论益州美食胜过其他州,不知道人物比不比得过?秦宓于是忍不住反驳,说:“第一,长江源出蜀山汶阜,乃天下第一大河;第二,大禹生于汶山石纽,乃功盖千秋之圣;第三,三皇乘祗车出斜谷,来决断推行政令。这就是益州的纵横始末,你说比其他州如何?(颇有“王婆卖瓜”之嫌)”

夏侯纂三请秦宓,终于出仕(画像)
建安二十年(215年),益州牧府征召秦宓,被任命为从事祭酒。
蜀章武元年(221年)四月,刘备在成都称帝。六月,准备征讨东吴,秦宓陈说天时不当,必难取胜,因此获罪下狱囚禁。后来,被同僚们用钱赎了出来。
建兴二年(224年),丞相诸葛亮兼任益州牧,迎请秦宓为益州别驾。不久,又提升他为左中郎将、长水校尉。这一年,吴蜀联盟达成,东吴派张温前来修好。

秦宓、张温辩学(漫画)
张温即将返回时,文武百官都前往为他饯行。众人到齐后,惟独秦宓未到,诸葛亮几次派人催他。张温问:“他是什么人?”诸葛亮说:“益州的文人学者。”秦宓到后,张温准备嘴皮上为难他一下,以对他迟到进行回击。
张温问他:“您学习吗?”秦宓说:“蜀中五尺高的孩子都学习,您又何必小看人!”张温又问:“天有头吗?”秦宓说:“有头。”张温问:“头在何方?”秦宓说:“在西方,《诗经》说‘于是眷恋西望’。由此推论,头在西方。”张温问:“天有耳吗?”秦宓说:“天高高在上,却能听到地下声音,《诗经》有言,‘鹤鸣叫于水泽,声闻于天’。如果上天无耳,用什么来听?”张温问:“天有脚吗?”秦宓说:“有,《诗经》说‘上天的步履那么艰难,那人已不可靠’。假如上天没有脚,凭什么行走?”

秦宓、张温辩天(画像)
张温又问:“天有姓吗?”秦宓说:“有姓。”张温问:“姓什么?”秦宓说:“姓刘。”张温问:“您怎么知道?”秦宓回答说:“当今天子姓刘,因此而知道天姓刘。”张温问:“太阳诞生在东方(意指东吴为正统)吧?”秦宓说:“虽然它诞生在东方,而最终归宿在西方(意指西蜀才会是最终统一天下的国家)。”一问一答如山中回音,应声随出,张温对秦宓十分敬服。秦宓的文才口辩,大都如此。
建兴五年(225年),秦宓被升任为大司农(九卿之一)。
建兴四年(226年),秦宓去世。

秦宓雕像
今天四川省德阳市城北五华里留有一祠墓,坟墓高耸如丘,人称渭‘五星堆’。坟前有八米高的大石碑,有铭文:‘汉司农秦宓字子敕墓’,碑额上刻有‘通天地人’四字。祠西有秦宓故宅、祠内有秦宓坐像,南北有与东吴使者辩天故事绘画和名人题咏。
庭中,原有诗碑数块,多数因年代久远,字迹风化湮消。只有清代两江总督陶涑和绵竹明经学者曾榕所立的诗碑,字迹依旧清晰可见。另有一碑为乡民所立,碑文曰:“史赞丞相俭,人敬司农廉。先生风骨高,巴蜀无贪泉。”表达了人们对秦宓为官清廉的敬仰之情。
秦宓是蜀中著名的辩士,有非常多辩论的典故,其中他和吴使张温“辩天”的故事,后世更是耳熟能详。他也是蜀汉有名的诤臣和廉吏,他敢于在刘备即将出兵时劝谏,为官十余年也一向清廉为公。

秦宓塑像
作为蜀中著名的学者,秦宓看到记叙帝王世系的文献,五帝都出自同一部族,他从根本上考辨出这种记载的错误。他还论证了皇帝王霸养龙的传说,都很有道理。益州著名的学者谯周,年轻时就曾拜访求教于秦宓,后将秦宓的言论都记录在《春秋然否论》之中。
陈寿评曰:“秦宓始慕肥?之高,而无若愚之实。然专对有馀,文藻壮美,可谓一时之才士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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